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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6 01:56:17

我是医学世家唯一的“废物”,而养女苏晚晚则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她发表的每一篇论文,都让我那身为医学界泰斗的父亲赞不绝口。

“你看看晚晚!再看看你!你简直是我们家的耻辱!”

在我爸又一次因为我实验失败而对我破口大骂时,我默默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了他面前。

那上面,是我用“废物”的身份,对他引以为傲的“天才养女”的所有论文,发起的学术调查。

“爸,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好像是个学术骗子。”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我身后苏晚晚惊慌失措的脸,冷冷一笑。

审判,现在开始。

**1**

“啪!”

又一个培养皿被我失手打碎。

玻璃碎片混着猩红的培养基,在我脚边溅开一朵丑陋的花。

“林恕!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爸林国栋穿着无菌服,快步走进来,眉头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指着地上的狼藉,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么简单的细胞传代都做不好!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我蹲下身,沉默地收拾着碎片。

锋利的玻璃划破了我的指尖,血珠渗出来,混进培养基里,更显刺目。

我没吭声。

这种责骂,二十多年来,我早已习惯。

“你看看晚晚!”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瞬间充满了骄傲,“她今天发表在《细胞》上的论文,你看了吗?基因编辑的新靶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诺奖级别的发现!”

他口中的苏晚晚,是我们家的养女。

也是医学界公认的,百年难遇的天才。

而我,林恕,医学泰斗林国栋唯一的亲生女儿,是个连细胞培养都做不好的“废物”。

“你就是我们林家的耻辱!”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身后的实验室门被轻轻推开,苏晚晚探进头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爸,你别骂姐姐了,实验失败很正常的,我刚开始也经常……”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爸的脸色就柔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心疼。

“晚晚,你跟她不一样。你是天才,她……唉!”

一声叹息,将我们划入两个世界。

苏晚晚走到我爸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劝着,眼角的余光却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慢慢站起身,将手里的碎玻璃扔进医疗废物桶。

然后,我从实验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中央实验台上。

“爸,你别光顾着高兴。”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我自己。

“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好像是个学术骗子。”

一瞬间,实验室的空气凝固了。

**2**

林国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极致。

“林恕!你疯了!”

他一把抢过那份文件,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几页纸捏碎。

“你嫉妒晚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污蔑她!”

苏晚晚的眼圈立刻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来了之后,爸妈把太多的爱分给了我,让你心里不舒服……”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

“可你不能这样凭空捏造事实来毁了我啊!这篇论文是我三年的心血,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哭倒在我爸的怀里,我爸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道歉!立刻给晚晚道歉!”他对我怒吼。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爸,你最好还是先看看那份文件。”

“看什么看!一派胡言!”

他嘴上这么说,但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他是这个领域的泰斗,对学术的严谨性刻在骨子里。即使他再不信,也还是会忍不住去看。

文件第一页,是苏晚晚那篇发表在《细胞》上的论文摘要。

下面,用红色字体标注了一行小字。

【Figure 1C,蛋白表达量分析图,其原始灰度数据与Dr. Evan auckland于2021年发表在《Bio-Journal》上的论文数据,相似度高达99.7%。】

【附:原始数据对比链接。】

林国栋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飞快地翻到第二页。

【Figure 2A,细胞凋亡流式图,该图谱疑似经过Photoshop后期不当增益处理,以伪造阳性结果。】

【附:原始图谱算法还原分析。】

第三页。

【实验方法章节,关于基因敲除小鼠模型的构建描述,逐字剽窃自M.I.T.怀特黑德研究所内部实验手册,该手册并未公开发表。】

【附:手册原文截图及获取时间戳。】

一页,又一页。

每一处指控,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那篇光鲜亮丽的论文,露出里面腐烂、造假的内脏。

每一处证据,都附上了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链接和原始材料。

铁证如山。

林国栋翻页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苏晚晚压抑不住的、越来越急促的抽噎。

他的脸色,从暴怒,到震惊,再到煞白。

最后,他抬起头,那双曾经拿过无数次手术刀、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抖得连那几页纸都拿不稳。

“这……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晚晚,你告诉爸爸,这是假的,是她伪造的!”

苏晚晚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林国栋手里的文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

**3**

“爸……我……我没有……”

苏晚晚的辩解苍白无力,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爸,更不敢看我。

“姐姐她……她肯定是用了什么电脑技术来陷害我!爸,你要相信我!”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国栋却像没听到一样,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文件,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从小,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

我爸是顶尖的外科医生,我妈是杰出的遗传学家。他们希望我继承衣钵,在手术台或实验室里发光发热。

可我偏偏对那些血肉模糊的解剖和枯燥的细胞培养提不起半点兴趣。

我痴迷的,是冰冷的数据,是严谨的算法。

在他们眼中,我整天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就是玩物丧志,是“废物”才干的事。

他们不知道,我十五岁就黑进了五角大楼的医疗数据库,只为验证一个算法模型。

他们更不知道,我早已是国际顶尖的医学数据调查组织“Aletheia”的核心成员。

我的代号,是“审判者”。

专门负责审查、调查全球顶级医学期刊上那些涉嫌学术不端的论文。

苏晚晚的每一篇论文,都由我爸亲自把关、修改,再利用他的人脉和声望,投稿到那些最顶级的期刊。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天才养女”的封神之路上,最大的那块绊脚石,就是他最看不起的“废物女儿”。

我,是她所有投稿期刊的,匿名审查员之一。

“晚晚的每一篇论文我都看过,每一个数据我都亲自核对过,不可能有问题!”

林国栋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林恕,你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手段?”我笑了。

“爸,你真的‘亲自’核对过吗?”

我走到他面前,指着文件上的一处。

“这个蛋白印迹图,条带边缘有明显的复制粘贴痕迹,你看不出来?”

我又指向另一处。

“这个生存曲线,P值小于0.001,差异如此显著,但原始数据样本量只有三只小鼠,你不觉得荒谬吗?”

“还有这里,她说她构建了全新的动物模型,但方法描述里的引物序列,和我妈五年前用过的一模一样。爸,我妈的实验记录本,就锁在你的书房里,你忘了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国杜的心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从愤怒,变成了动摇,最后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不是看不出来。

他是选择看不见。

为了捧出一个“天才”,为了延续他作为“医学泰斗”的荣光,他主动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苏晚晚彻底慌了,她冲过来想抢我手里的文件。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轻易地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

“是不是胡说,国际医学联合会的调查委员会,会给出答案。”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发送键。

一份更详尽、更完整的调查报告,以及我作为期刊匿名审查员的所有记录,以“审判者”的名义,加密发送到了联合会的最高邮箱。

“你……你做了什么?”林国栋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

我收起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晚晚,和摇摇欲坠的林国栋。

“我只是,清理一下门户而已。”

审判,已经送达。

现在,只等行刑。

**4**

风暴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猛烈。

邮件发出去不到十二个小时,我爸就接到了他导师,国内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张院士的电话。

我当时正在客厅喝水,电话开了免提,张院士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别墅。

“国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国际医学联合会直接成立了最高级别的调查组,要彻查苏晚晚的所有论文!”

“老师,您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是有人恶意构陷……”

“误会?构陷?”张院士的声音陡然拔高,“人家把证据直接甩在我脸上了!数据造假,图片PS,剽窃!哪一条是假的?你当联合会那群人是瞎子吗!”

“你知不知道,苏晚晚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她的论文推荐人全是你!她要是倒了,你林国栋也得跟着完蛋!”

“你一辈子的清誉,你林家的名声,全都要被你这个好学生给毁了!”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林国栋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像一尊石雕。

苏晚晚坐在沙发上,早已没了平日里天才少女的意气风发,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我妈去世得早,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林谦。

他是心外科的明日之星,完美继承了我爸的衣钵,也是这个家里,除了我爸之外,最疼爱苏晚晚的人。

他接到消息,手术一结束就立刻赶了回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

“小恕!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谦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谁?不止是晚晚,还有爸!还有我们整个林家!”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失望和愤怒交织。

“晚晚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她?就因为爸夸她比夸你多?就因为她比你优秀?”

我看着他,这个从小最疼我的哥哥。

苏晚晚来了之后,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就都给了那个更会撒娇、更“优秀”的妹妹。

而我,成了那个多余的,碍眼的,不懂事的姐姐。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优秀?一个靠偷窃、造假堆砌起来的骗子,也配谈优秀?”

“你!”林谦气得扬起了手。

“哥!”苏晚晚突然尖叫一声,扑过来挡在我面前,闭上眼睛,“你别打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来这个家,是我抢走了姐姐的一切……”

她又开始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林谦高高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心疼地扶起苏晚晚,柔声安慰:“不关你的事,晚晚,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对她发火。”

他甚至,连一个质问我的眼神都吝于给予。

仿佛我,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而苏晚晚,是那个永远需要被保护的、纯洁无瑕的受害者。

真是可笑。

就在这时,我爸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各大新闻媒体的推送。

【重磅!医学界天才少女苏晚晚涉嫌严重学术不端,多篇顶刊论文或将被撤稿!】

【《细胞》期刊官方声明:已启动对苏晚晚论文的调查程序。】

【深扒:苏晚晚导师林国栋院士,或涉嫌包庇、监管不力,其院士资格正面临审查。】

一条条新闻,像一颗颗炸弹,在我们家炸开。

林国栋的手机、家里的座机,瞬间被打爆。

有来自院里的,有来自学术委员会的,有来自媒体的……

他一个都不敢接。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林国栋,此刻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公鸡,颓然地瘫倒在沙发上,眼神涣散。

全家都疯了。

林谦抱着崩溃大哭的苏晚晚,对我怒目而视。

我爸则像瞬间老了十岁,喃喃地问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无比的荒谬和悲凉。

“我不是在毁了它。”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是在,清理垃圾。”

**5**

“垃圾?你说谁是垃圾!”

林谦彻底被激怒了,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林恕,你太恶毒了!就算晚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是我们的家人!你怎么能用‘垃圾’这种词来形容她!”

“家人?”我冷笑一声,“偷走我母亲遗物的贼,也配当我的家人?”

这句话一出,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林谦愣住了。

林国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说什么?”

苏晚晚的哭声也停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身体抖得像筛糠。

“姐姐……你……你别胡说……我没有……”

“没有?”

我走到书房门口,拿出早就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除了我爸谁也不能进的门。

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红木柜子。

里面放着的,是我妈生前所有的研究手稿和实验笔记。

我妈叫沈清禾,她才是那个时代真正的天才。

她在基因沉默领域的研究,领先了世界至少十年。

可惜天妒英才,她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意外去世,很多研究成果都未来得及发表。

这些笔记,成了她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遗物。

也是我爸心中,不可触碰的圣地。

我拿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了红木柜的锁。

“林恕!你干什么!不许动你妈妈的东西!”

林国栋嘶吼着冲过来,想要阻止我。

但已经晚了。

我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最厚的,封面已经泛黄的实验记录本。

我翻到中间的一页,将它摊开,放在他们面前。

上面是我妈清秀隽永的字迹,记录着一种全新的基因编辑方案。

方案的旁边,还画着详细的构想图。

日期是,十五年前。

“爸,哥,你们看清楚。”

“这个方案,这个构想,眼熟吗?”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的,是苏晚晚那篇被挂在《细胞》官网首页的论文。

其中最核心、最惊才绝艳的那张技术路线图,和我妈十五年前记录本上的构想图,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苏晚晚用更现代的软件,把它画得更精美了而已。

林谦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记录本,又看看屏幕,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苏晚晚。

“苏晚晚,你大三那年,以整理资料为名,进过这间书房,对吗?”

苏晚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转头,看向我爸。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向他最后的防线。

“爸,你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将苏晚晚包装成天才,利用你的人脉为她铺路,甚至对她论文里那些拙劣的造假痕迹视而不见。”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为你利欲熏心。”

“但是,你告诉我。”

我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直刺向他的眼睛。

“你真的,没有认出来吗?”

“这个被苏晚晚据为己有,让她一战封神的研究成果,就是你妻子,我母亲,沈清禾毕生的心血!”

“你为了维护这个窃贼,为了保住你‘培养出天才’的虚名,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背叛她!”

“你告诉我,爸!你晚上睡在她的床上,看着她的照片,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林国栋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看着我,嘴唇开合了几次,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的眼神,从惊恐,到羞愧,再到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一直把苏晚晚当成我妈生命的延续,当成另一个“天才”来培养。

他以为这是对亡妻最好的慰藉。

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延续”,是建立在对亡妻最无耻、最残忍的亵渎之上。

而他,是帮凶。

“噗通”一声。

林国栋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6**

我爸被救护车拉走了。

急性脑出血,抢救了八个小时才脱离生命危险。

但他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

他那双曾创造过无数医学奇迹的手,如今连握紧一支笔都费力。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事业,他的名望,他的人生,都在我揭开真相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林谦守在病床前,一夜白了头。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怨恨,有迷茫,也有那么一丝……愧疚。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声音沙哑地问。

“告诉你?”我反问,“告诉你,然后让你和爸一起,帮着苏晚晚把谎言掩盖得更完美吗?”

林谦的嘴唇动了动,无力反驳。

是啊,如果我早点说,以他对苏晚晚的偏爱,他会信吗?

他只会觉得,是我嫉妒成性,又在编造新的谎言。

苏晚晚的下场,比我爸更惨。

国际医学联合会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学术欺诈,成果剽窃。

罪名成立。

她发表的所有论文被悉数撤稿,所有获得的奖项和荣誉被全部收回。

她被所在的大学开除学籍,并被列入了国际学术界的黑名单,永不录用。

她的学术生涯,在她最风光的顶点,以最耻辱的方式,戛然而生。

但这还不是结束。

我以母亲遗产继承人的身份,对她提起了侵犯知识产权的诉讼。

她偷走的,是我母亲价值连城的未公开研究成果。

她将面临的,是天价的赔偿金,和牢狱之灾。

消息传出,整个医学界一片哗然。

曾经将她捧上神坛的人,如今都恨不得与她撇清一切关系。

墙倒众人推。

昔日的天才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给我打电话,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林恕……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知道错了!你撤诉好不好?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当牛做马!”

“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嚎,没有一丝波澜。

“苏晚晚,你偷走我母亲研究成果的时候,想过放过她吗?”

“你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荣耀,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想过放过我吗?”

“你和我爸,我哥,其乐融融地扮演着完美家庭,把我当成一个多余的废物时,想过放过我吗?”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没有。”

“所以,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她的号码。

几天后,我接到了林谦的电话。

他说,苏晚晚在被警察带走的前一天,自杀了。

从她租住的公寓楼顶,一跃而下。

据说,她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写满了对我的诅咒。

林谦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她罪有应得,但……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后悔?

我看着窗外,天空湛蓝。

我只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干净了。

**7**

我爸醒了。

但他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

中风的后遗症让他半身不遂,口齿不清。

那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挥斥方遒的医学泰斗,如今只能歪着嘴,流着口水,躺在病床上,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

清誉尽毁,身败名裂。

这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林谦请了最好的护工,但他谁都不要,只要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轻蔑,只剩下乞求。

他想赎罪。

我同意了。

我搬进了医院的陪护病房,每天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给他擦身,换尿布,喂饭。

他吃得很慢,经常会把饭菜弄得到处都是。

我就会像他小时候对我那样,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把弄脏的地方擦干净。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总是有泪水涌出。

林谦来看过几次。

他看着我熟练地处理着那些污秽物,眼神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小恕,够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爸了。我们……请护工吧。”

“折磨?”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

“哥,你觉得这是折磨?”

“难道不是吗?”

“不。”我摇摇头,“我只是在尽一个女儿的责任。就像他曾经,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一样。”

我把“责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林谦的脸白了白,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这个角色,永远是严厉的,挑剔的,不耐烦的。

他会因为我弄洒了牛奶而大发雷霆。

会因为我考试没得第一而冷嘲热讽。

会因为我不想学医而骂我是“废物”。

他所有的温情和耐心,都给了我妈,后来,又给了苏晚晚。

而我,得到的永远只有责备和失望。

现在,风水轮流转。

我用他曾经对待我的方式,来“照顾”他。

我从不打骂,也从不苛责。

我只是,没有感情。

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地完成每一项任务。

这才是最残忍的。

一天晚上,他抓住我的手,口齿不清地,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对……不……起……”

我看着他老泪纵横的脸,心中一片平静。

“爸,太晚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道歉,注定得不到原谅。

**8**

在医院待了三个月,我爸的病情稳定了一些。

我给他办理了转院手续,送他去了市郊一家顶级的疗养院。

那里环境清幽,有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他将在那里,度过他的余生。

办完手续的那天,林谦在疗养院门口等我。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角的皱纹深了,两鬓也添了白发。

那场家庭巨变,同样摧毁了他。

“小恕,”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爸所有的积蓄,还有我的一部分。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没有接。

“我不需要。”

“就当是……我们对你的补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也受了太多委屈。”

“补偿?”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哥,你觉得钱能补偿什么?能补偿我缺失的父爱母爱?能补偿我被当成废物二十年的痛苦?还是能补偿我妈被窃取的人生?”

林谦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惨白。

“我……我知道不能……”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是,小恕,我们总要做点什么。”

“你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别再来打扰我。”

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这是他时隔十几年,第一次拥抱我。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哽咽。

“小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哥以前……瞎了眼……”

“以后……让哥照顾你好不好?我们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

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我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直到感觉到肩头传来湿热的触感,我才轻轻地,但却无比坚定地,推开了他。

“哥,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

“从你们选择相信一个外人,而把我当成敌人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我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身后,传来林谦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我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将我禁锢了二十多年的阴影,走向了属于我自己的,阳光灿烂的未来。

这个令人窒息的家,我终于,彻底脱离了。

**9**

离开家的第二年,我受邀参加在日内瓦举办的世界人工智能与医学峰会。

这一次,我不再是匿名的“审判者”。

我用我的真名,林恕。

以“医学数据科学家”的身份,站在了世界最顶尖的舞台上。

我公布了我多年来的研究成果——一个基于深度学习的,能够精准预测遗传病风险,并提供个性化干预方案的AI模型。

这个模型的数据库,整合了我母亲当年的所有研究数据,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数十亿次的迭代和优化。

它能够将某些罕见遗传病的早期筛查准确率,从不到20%,提升到95%以上。

我的报告,在会场引起了世界性的轰动。

演讲结束时,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无数顶尖的科研机构、药企巨头向我抛来橄榄枝。

曾经那些嘲笑我“不务正业”的人,如今,只能在新闻和期刊上,仰望我的名字。

我成了这个领域,最耀眼的新星。

峰会结束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张院士,我爸的导师。

他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激动。

“好孩子……好样的……”

“你比你爸……比你妈,都要出色。”

“清禾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有空……去看看你爸吧。他……很想你。”

挂了电话,我在日内瓦湖畔站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订了回国的机票。

我没有去疗养院。

我去了我妈的墓地。

墓碑上,是她年轻时温柔的笑脸。

我把一束白菊放在墓前,蹲下身,轻轻拂去碑上的尘土。

“妈,我做到了。”

“您的研究,没有被埋没。”

“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您安息吧。”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我。

我靠着墓碑,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10**

我最终还是去了一趟疗养院。

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

我到的时候,林国栋正在花园里晒太阳。

护工推着轮椅,他歪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

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报道着一家新兴的生物科技公司获得了巨额融资。

公司的创始人,正是我。

屏幕上,是我在日内瓦峰会上演讲的照片。

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林国栋看着电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泪光。

他伸出那只唯一能动的手,颤颤巍巍地,想要触摸屏幕上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女儿。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我的……女儿……”

“我的……骄傲……”

护工没有听清,俯下身问:“林教授,您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电视,泪流满面。

悔恨,骄傲,和无尽的悲凉,交织在他那张苍老的脸上。

我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我不知道他是在为我如今的成就而骄傲,还是在为他曾经的愚蠢而悔恨。

或许,都有。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躺在疗养院里的,需要被照顾的老人。

一个血缘上,被称为“父亲”的陌生人。

我没有再去看他,也没有再和林谦联系。

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和实验室,将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新的研究中。

我用我的方式,延续着我母亲的理想,去帮助更多的人。

偶尔,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家。

想起那个偏执的父亲,那个虚伪的养女,和那个被蒙蔽的哥哥。

但心中,再无波澜。

他们是我人生的过去式,是我痊愈的伤疤。

而我,早已走向了更远,也更光明的未来。

审判已经结束。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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