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联姻,我被送进传说中吃人的季家。
他们不知道,我早已被亲生父母送去“淑女学院”规训了三年,成了一个只会微笑点头的木偶。
新婚夜,我的“蠢霸总”老公季辰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木头,连我妈送你的传家宝都不会戴,要你何用!”
他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天价翡翠,转身就要递给他身边的白月光。
我面无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护住了手腕上一条不起眼的红绳。
下一秒,门被踹开,我那传闻中刻薄恶毒的婆婆冲了进来,一巴掌扇在季辰脸上。
“混账东西!你敢动她一下试试?”她不是看我,而是死死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绳,声音都在颤抖,“这是……‘鬼手’大师的绝版货?”
**正文:**
1
季辰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妈?你打我?为了这个木头?”
他身边的女人,他的白月光林薇薇,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上来扶住他。
“阿姨,辰哥他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我名义上的婆婆,季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姜岚,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她的目光像钉子,牢牢钉在我护住手腕的左手上。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站着,任由他们表演。
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淑女学院”的规则在回响。
「第一条:永远微笑。」
「第二条:绝对服从。」
「第三条:不许有个人情绪。」
我努力牵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可脸部肌肉僵硬得像石头。
姜岚一步步向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停在我面前,目光终于从我的手腕移到我的脸上。
那是一种探究、锐利,又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神。
“抬起手。”
她的声音不带情绪,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听话地抬起左手。
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尖轻轻触碰我手腕上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红绳。
那红绳编织得极为复杂,上面穿着一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小珠子。
是我十六岁生日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在被送进“淑女学院”前,我最珍视的东西。
“这种编法……收尾用的是‘盘龙扣’,全世界不会超过三个人。”
姜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激动。
“你是谁的徒弟?”
我茫然地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的话。
徒弟?
我没有师父。
我只是苏家的女儿,苏念。
一个合格的、完美的、即将为家族带来利益的联姻工具。
见我不说话,姜岚的眉头皱得更紧。
季辰却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妈!你管她什么破绳子!就是一个穷酸玩意儿!你看她这呆样,哪里配做我们季家的儿媳妇?”
“我告诉你,我只认薇薇!你要是想抱孙子,就让这个木头滚蛋!”
林薇薇立刻“懂事”地拉住他。
“辰哥,你别这么说,苏小姐刚嫁过来……”
她嘴上劝着,眼睛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姜岚终于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季家的儿媳妇,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
她转向林薇薇,语气冰冷。
“还有你,林小姐,我记得提醒过你,季家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林薇薇的脸瞬间惨白。
姜岚不再理会他们,重新看向我。
她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她的指尖很凉。
“笑一个我看看。”
我立刻调动所有面部肌肉,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标准的微笑。
这是我在“淑女学院”练习了上万次的结果。
精确,标准,但没有灵魂。
姜岚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松开我,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震惊,愤怒,还有一丝……痛惜?
“好,好一个‘完美淑女’。”
她一字一顿,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从今天起,她跟我住。”
她抓住我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我带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季辰,这个月零花钱扣光。你再敢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就给我滚出季家。”
季辰的怒吼被关在门后。
我被姜岚拉着,走在空旷华丽的走廊上。
我的手腕被她握得很紧,那条红绳硌在皮肤上,传来微弱的、熟悉的触感。
我麻木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2
姜岚把我带到了别墅三楼,一个巨大的房间。
这里不像卧室,更像一个专业的工作室。
墙上挂满了各种珠宝设计图,工作台上摆满了精密的工具和各种璀璨的宝石。
“这里是我的工作室,以后,你就在这里待着。”
姜岚松开我,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小床。
“那是你的地方。”
她把我当成一个物件,随意安置。
我没有意见。
我点头,微笑。
“好的,母亲。”
我的顺从,似乎又刺激到了她。
她猛地转身,逼近我。
“别叫我母亲,我担不起。”
她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苏家把你教得真好,把你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父母说,我现在是最好的样子。
懂事,听话,不给家里惹麻烦。
我的妹妹苏悦,就因为不如我“乖巧”,已经被父母警告过很多次了。
姜-岚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像是泄了气。
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块半成品原石,开始打磨。
刺耳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了下来。
“过来。”
我走过去。
她将一堆散落的碎钻推到我面前。
“把它们按克拉大小分开,颜色一样的放一起。”
这是命令。
我立刻执行。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钻石上划过,机械地进行分类。
眼睛不需要看,身体已经形成了记忆。
这些,在“淑女学院”的“艺术鉴赏课”上,是基础中的基础。
做不好,就要被关进小黑屋,听一整夜“如何成为完美女性”的录音。
我很快就完成了。
所有的钻石被我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在黑色的丝绒布上。
姜岚拿起放大镜,检查了一遍。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但随即,这丝满意又变成了更深的沉郁。
“手伸出来。”
她再次命令。
我伸出双手。
我的手,很漂亮。
十指纤长,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这是“淑女”的标配。
姜岚却握住我的手,翻过来,用指腹摩挲着我指尖和掌心那些看不见的薄茧。
“这不是一双弹钢琴、画油画的手。”
她断言。
“这是拿刻刀和镊子的手。”
我的心脏,又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敲了一下。
很轻,但很清晰。
她松开我,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整套顶级的珠宝制作工具。
她将木盒推到我面前。
“用它们,随便做什么。”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工具,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
我的手拿起了一把最细的雕刻刀。
刀柄冰冷的触感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脑子依然是空白的。
但我的手,自己动了起来。
它拿起一块不起眼的青金石,开始雕刻。
刀锋在石头上游走,石屑簌簌落下。
一个复杂的、带着枷锁的鸟笼雏形,在我的手中慢慢出现。
姜岚就坐在我对面,一瞬不瞬地看着。
她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3
当我放下刻刀时,天已经亮了。
一个精巧绝伦的青金石鸟笼摆在桌上。
笼门紧锁,里面空无一物,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看着它,眼神空洞。
这不是我做的。
是我的手自己做的。
“啪。”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看到姜岚通红的眼眶。
她哭了?
为什么?
“疯了……苏家那对夫妻真是疯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滔天的怒意。
“他们毁了一个天才!”
她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老张,给我查。我要知道苏念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就是那个‘圣雅淑女学院’,给我往死里查!”
“我要知道她每天的课程表,吃的每一顿饭,见的每一个人,受的每一次‘惩罚’!”
她挂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第一次平视我。
“念念,你听着。”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温度。
“从现在开始,没人能再伤害你。”
“你不是什么木偶,你是个天才设计师。”
“我会帮你,找回你自己。”
我看着她,依旧无法理解。
找回自己?
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母亲,李婉华。
姜岚拿过手机,按了免提。
“念念啊,在季家还习惯吗?”
李婉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听说了,昨晚季辰带了别的女人回去?你没闹吧?”
“这就对了,男人嘛,逢场作戏而已。你只要坐稳你季家少奶奶的位置,比什么都强。”
“你现在这么懂事,爸爸妈妈很欣慰。你妹妹苏悦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
不,我没有心。
我只是觉得,有些吵。
“记住,一定要讨好你婆婆姜岚,她才是季家的天。只要她喜欢你,你的地位就稳了。”
“苏家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就全靠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苏明哲的声音。
“让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姜岚听着,脸色越来越冷。
她拿起手机,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苏先生,苏太太。”
“你们的女儿,现在在我手里。”
“从今天起,她是我的继承人。跟你们苏家,再无关系。”
“另外,我很期待,当你们‘精心培养’的完美作品,亲手把你们送进地狱时,你们会是什么表情。”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扔到一旁。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决绝。
“念念,想不想报仇?”
报仇?
脑海里,“淑女学院”的规则再次响起。
「第九条:永远感恩,不可记恨。」
我摇了摇头。
“我很好。”
姜岚笑了。
那笑容,冰冷又悲伤。
“没关系。”
“你不记得,我帮你记着。”
“你不能动的手,我来动。”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她转身,再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通知公关部,准备一份稿子。”
“标题就叫——豪门惊梦:‘淑女学院’还是‘人间炼狱’?”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光鲜亮丽的皮囊下,到底藏着多肮脏的交易。”
4.
姜岚的动作快得惊人。
第二天,一篇图文并茂的深度报道就在全网引爆。
报道以一个化名“小A”的女孩视角,揭露了“圣雅淑女学院”的真面目。
所谓的礼仪规训,不过是精神PUA和药物控制。
所谓的艺术熏陶,是日复一日的机械劳动,不达标就要接受“静思”惩罚——被关在完全隔音的白房子里,直到承认“错误”。
报道里,附上了几张被泄露的“教学”照片。
女孩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裙,面带一模一样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其中一张照片,拍到了一个女孩的手腕。
上面有一条熟悉的红绳。
舆论瞬间炸了。
无数豪门把女儿送进这所学院镀金,此刻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关部门立刻成立专案组,连夜查封了“圣雅"学院。
院长,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女人,被戴上手铐带走时,脸上还挂着她招牌式的微笑。
苏家乱成了一锅粥。
我父母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他们疯狂地给我打电话,但我的手机一直在姜岚那里。
他们又打到季家老宅,全被姜岚挡了回去。
“念念!你快跟你婆婆解释一下!我们不知道那个学校是那样的啊!”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变得更优秀!”
这是我母亲李婉华在电话录音里的哭喊。
“苏念!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是不是想毁了苏家才甘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这是我父亲苏明哲气急败坏的咒骂。
姜岚把这些录音放给我听。
我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只是觉得,他们的声音,比工作室里打磨机的噪音还要刺耳。
我依旧每天待在工作室里。
姜岚不再逼我做什么,只是把各种最好的材料堆在我面前。
顶级钻石、鸽血红宝石、矢车菊蓝宝石、还有整块的帝王绿翡翠。
她说:“这些都是你的,随便玩。”
我的手,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拿起那些工具和材料。
我雕刻,镶嵌,编制。
一件件作品在我手中诞生。
有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有被荆棘捆绑的心脏,有在牢笼里枯萎的玫瑰。
它们都美得惊人,也悲伤得惊人。
姜岚把我的所有作品都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心疼。
季辰来找过我几次。
第一次,他踹开工作室的门,指着我骂。
“苏念!你到底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是不是想害我们季家!”
姜-岚直接叫来保镖,把他扔了出去。
第二次,他态度软化了一些。
“苏念,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也不能这么对你爸妈啊,他们毕竟是长辈。”
我没理他,专心打磨手里的蛋白石。
那块石头,在我手里慢慢变成了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第三次,是在苏家股票连续三天跌停之后。
他带来了我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念念,你看,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他把蛋糕递到我面前,脸上是讨好的笑。
“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们……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我看着那块蛋糕。
甜腻的香气钻进鼻子。
“淑女学院”的规则在脑中浮现。
「第五条:控制饮食,保持身材,高热量食物是堕落的象征。」
我曾经因为偷吃一块饼干,被罚饿了三天。
我的胃里,突然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
我推开那块蛋糕,冲进洗手间,吐得天翻地覆。
好像要把那三年吃下去的所有“规则”都吐出来。
等我扶着墙走出来时,季辰已经不见了。
姜岚站在门口,递给我一杯温水。
“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恶心。
姜岚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她扶着我,坐到沙发上。
然后,她递给我一份文件。
“看看吧,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我打开文件。
标题是:个人珠宝品牌“涅槃”创立计划书。
创始人/首席设计师:苏念。
5.
“涅槃”品牌发布会,办得盛大而隆重。
姜岚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和资源。
整个时尚圈、商界名流,几乎倾巢出动。
我穿着姜岚为我量身定做的黑色礼服,站在后台。
化妆师在为我补妆,嘴里不住地赞叹。
“苏小姐,您的皮肤真好,像上好的瓷器。”
瓷器?
易碎,美丽,没有温度。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完美的妆容,标准的微笑,可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别怕。”
姜岚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肩膀。
“今天,你是唯一的主角。”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做我自己?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
我不记得了。
发布会开始了。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姜岚牵着走上台。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有些刺眼。
台下是无数闪烁的镜头和窃窃私语的人群。
“那就是苏念?看起来……是挺漂亮的。”
“听说她就是被亲生父母送去那个魔鬼学校的,真可怜。”
“可怜什么,现在不是傍上姜岚这棵大树了?一步登天。”
“你看她那样子,跟个假人似的,不会真的被洗脑洗傻了吧?”
这些声音,像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面无表情,按照流程,微笑,鞠躬。
发布会的高潮,是我的作品展示。
模特们戴着我设计的珠宝走上T台。
“枷锁”系列。
“囚鸟”系列。
“荆棘”系列。
每一件作品,都精致得让人窒息,也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最后,压轴作品“涅槃”被呈了上来。
那是一条项链。
主体是一只用无数碎钻和火焰蛋白石拼接而成的凤凰。
它被困在一座由黑曜石构成的笼子里,翅膀残破,羽毛凌乱。
但它的眼睛,是用两颗极小的、却亮得惊人的红宝石镶嵌而成。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毁灭一切的火焰。
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冲破牢笼,浴火重生。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件作品所蕴含的强大生命力和绝望美感所震撼。
掌声,雷鸣般响起。
主持人激动地走上台。
“苏念小姐!这真是……这真是天才之作!”
“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涅槃’的创作灵感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姜岚在我身后,轻轻推了我一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儒雅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
他是姜岚请来的心理医生,姓陈。
陈医生对着我,温和地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念念,别怕。看看这只凤凰,你看到了什么?”
“告诉大家,它的故事。”
我的目光,落在项链上。
那只凤凰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我。
火焰,笼子,破碎的翅膀……
无数混乱的、尖锐的、痛苦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大脑。
白色的房间。
刺鼻的消毒水味。
女人温柔的声音。
“念念,你又不乖了。”
“不乖的孩子,要接受‘净化’。”
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
身体在下沉,意识在剥离。
世界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雾。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我喉咙里冲了出来。
那不是我的声音。
那是我被尘封了三年的,十六岁的声音。
我抱住头,浑身发抖。
记忆的闸门,被彻底冲开。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6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练习微笑,要对着镜子,嘴角上扬十五度,维持四个小时。”
“早餐是一片白水煮的鸡胸肉,和半杯脱脂牛奶。”
“上课,学插花,学茶道,学艺术鉴赏,任何一个动作不标准,就要重来一百遍。”
“不许说话,不许哭,不许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否则,就会被带去‘静思室’。”
我的声音,空洞而沙哑,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也通过现场直播,传遍了全国。
我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地叙述着另一个“苏念”的经历。
“‘静思室’是纯白色的,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白的。”
“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会把饭从门缝里塞进来,有时候会忘记。”
“我最长的一次,在里面待了七天。”
“因为我在日记里写,我想妈妈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到台下第一排,我的父母,苏明哲和李婉华,脸色惨白如纸。
“后来,我学会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练习了上万次的微笑。
“我不再想妈妈,不再写日记,不再有任何想法。”
“我每天都微笑,服从,感恩。”
“院长说,我毕业了。”
“她说,我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毕业那天,我爸妈来接我。”
“他们看到我,非常满意。”
“我妈抱着我说,‘我的念念长大了,懂事了’。”
“我爸拍着我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女儿,苏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他们带我去吃了大餐,庆祝我‘脱胎换骨’。”
“我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微笑着,吃光了盘子里所有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因为‘淑女’,不能挑食。”
我说完了。
会场里,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我看到前排的几个名媛,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们也曾是“圣雅”的学生。
“苏念!”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婉华冲破保安的阻拦,扑到台边,跪了下来。
“念念!妈妈错了!妈妈不知道会是这样!你原谅妈妈!”
苏明哲也跌跌撞撞地跟上来,他没有跪,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我们只是想让你……让你更优秀……”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追悔莫及的丑态。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像一场大火过后,只剩下灰烬的废墟。
连恨,都觉得多余。
季辰也站在人群里。
他呆呆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他的白月光林薇薇,早就吓得躲到了角落里。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
我转身,拿起那座属于冠军的奖杯。
它很重,沉甸甸的。
我走到姜岚面前,把奖杯递给她。
然后,我对着她,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虽然还很微弱的笑容。
“妈,我们回家。”
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十六岁那年,亲手杀死了我一次。
今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亲手埋葬了他们。
他们后悔的样子,只是我涅命之路上,最不起眼的一道风景。
而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7
姜岚没有接我的奖杯。
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拥抱,温暖而有力。
“好孩子,我们回家。”
发布会现场的闹剧,成了第二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豪门黑幕#
#恶毒父母#
#天才设计师涅槃重生#
苏家的股票,开盘即跌停,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苏明哲和李婉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据说他们想来季家找我,被门口的保安直接打了出去。
而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三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没有噩梦,没有规则,没有束缚。
醒来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姜岚就坐在我床边的沙发上,处理着文件。
见我醒了,她放下平板。
“醒了?厨房温着粥,我让张妈给你端上来。”
“我想自己下去吃。”
我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
姜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
我换了身衣服,走下楼。
季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一夜没睡,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
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念念……你……”
我没看他,径直走向餐厅。
张妈已经把粥和小菜摆好了。
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
我坐下来,慢慢地喝着。
很香,很暖。
季辰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
他低声说。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混蛋。”
我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
一碗粥喝完,我用餐巾擦了擦嘴。
“季辰。”
我第一次,正经地叫他的名字。
他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念念,你说!”
“我们离婚吧。”
我平静地宣布。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为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了我会改!我会对你好!我再也不见林薇薇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没有为什么。”
我站起身,准备上楼。
“我不想看见你。”
“你和他们一样,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他的心脏。
他脸色惨白,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餐边柜。
“我……”
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理他,径上楼梯。
姜岚站在楼梯口,看着我。
她的眼神,是全然的赞许和支持。
“做得好。”
回到工作室,我看到我的手机被充好电,放在桌上。
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未读信息。
除了我父母的,还有一条来自苏悦。
我的妹妹。
“姐,你还好吗?”
“爸妈快疯了,公司也快完了。”
“他们说都是你害的。”
“可是姐,我偷偷看了你的发布会直播。我觉得……你做得对。”
“我不想成为下一个你。”
“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这条信息,我冰封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苏悦。
那个曾经跟在我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那个被父母当作反面教材,用来敲打我的妹妹。
原来,她什么都懂。
我拿起手机,给她回了两个字。
“会的。”
8.
离婚协议,姜岚早就准备好了。
季辰不愿意签。
他开始每天堵在工作室门口,送花,送礼物,说尽了好话。
甚至不惜在雨里站一夜,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试图博取我的同情。
我一次都没有开门。
姜岚看不下去了,直接叫来律师团。
“季辰,你要是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把你做的那些蠢事都抖出去。”
“到时候,别说季家的继承权,你在海城都待不下去。”
姜岚的声音冷得像冰。
季辰怕了。
他知道他母亲说到做到。
他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季家给了我一笔天价补偿,以及“涅槃”品牌51%的绝对控股权。
我从季家少奶奶,变成了苏总。
离婚那天,季辰来送我。
我搬出了季家老宅,住进了姜岚为我准备的市中心大平层,就在我公司楼上。
“念念。”
他叫住我,眼眶通红。
“我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阳光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看起来那么可悲。
“季辰,你知道吗?”
“在新婚夜,你扯下那块翡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问他。
他茫然地摇头。
“我在想,‘淑女学院’的老师说得对。”
“丈夫就是天,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
“我应该微笑,接受。”
“所以,你看,那个时候的苏念,已经死了。”
“你现在求的,不过是一个死人的原谅。”
“而活着的我,为什么要原谅一个,曾经想把我推向更深地狱的人?”
我说完,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更何况,我们之间,连开始都没有过。
我的新生活,忙碌而充实。
“涅槃”品牌一炮而红,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每天泡在工作室,画设计稿,挑选宝石,和工匠们沟通细节。
我找回了对创作的热情。
那些曾经代表着痛苦和压抑的元素,在我的笔下,渐渐生出了新的力量。
我设计了一款名为“破晓”的耳环。
钻石的流光,像划破黑夜的第一缕晨光。
一经推出,立刻售罄。
姜岚成了我最坚实的后盾。
她从不干涉我的设计,却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最精准的商业建议。
我们是婆媳,是师徒,更是战友。
她教我如何管理公司,如何应对媒体,如何在这个复杂的商业世界里,站稳脚跟。
在她的帮助下,我渐渐褪去了那层木偶的外壳,露出了原本的锋芒。
我开始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看法,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我开始学着拒绝,学着表达自己的喜好。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微笑点头的苏念。
我的改变,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季辰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不止一次在酒后给朋友打电话,说他丢了全世界最好的宝藏。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是一笑置之。
他的后悔,与我何干?
9.
苏家的下场,比我想象的还要惨。
公司破产清算,豪宅被拍卖。
苏明哲受不了打击,中风了,半身不遂地躺在医院。
李婉华一夜白头,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不得不出去打零工。
那个曾经优雅美丽的贵妇人,如今在餐厅里端盘子洗碗,被人呼来喝去。
苏悦来找过我一次。
她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姐,爸他……想见你。”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我正在看新一季的宝石原料报告,头也没抬。
“不见。”
“姐!”
苏悦抬起头,眼睛红了。
“我知道他们对不起你!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爸爸!他快不行了!”
我放下手里的报告,看着她。
“苏悦,你记不记得,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想要一套雕刻刀。”
“他把我的存钱罐砸了,把那些刀扔进壁炉里烧掉。”
“他说,女孩子家,玩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丢人现眼。”
“然后,他转身就给你买了一架最新款的钢琴。”
苏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当然记得。
“他不是我的爸爸。”
我一字一句地说。
“在我被送进‘淑-女学院’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了。”
“我的父亲,死在了十六岁那年的冬天。”
苏悦说不出话来,眼泪掉了下来。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推到她面前。
“这里面有五十万,够他付医药费了。”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是我,还给苏家的,最后一点情分。”
苏悦拿着卡,哭着跑了出去。
我看着窗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是圣母。
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对不起”和几滴眼泪就能抹平的。
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活着。
活着,看着我,如何一步步走向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才是对他们最残忍的惩罚。
不久后,我接到了一个国际顶级珠宝设计大赛的邀请函。
“Prix de Genève”,日内瓦大奖,被誉为珠宝界的奥斯卡。
姜岚比我还激动。
“念念,去吧!”
“让全世界都看看你的才华!”
“这是属于你的舞台!”
我看着邀请函上烫金的字样,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我点了点头。
“好。”
我要去。
我不仅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还要站在世界之巅。
我要让那些曾经伤害我、轻视我的人都看清楚。
他们摧毁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而我重生的,又将是怎样耀眼的光芒。
10
日内瓦。
珠宝设计界的圣地。
我带着我的团队和参赛作品“蝉蜕”,提前一周抵达。
“蝉蜕”是我准备了半年的心血之作。
那是一件胸针,主体是一只由墨翠雕刻而成的蝉。
蝉翼薄如蝉翼,是用一种特殊的切割工艺将钻石切成近乎透明的薄片,再一片片拼接而成,上面还用金丝勾勒出细密的纹路。
最精妙的是,这只蝉的背部,有一道裂缝。
裂缝里,透出一点点耀眼的金色光芒。
仿佛有什么新的生命,即将破壳而出。
它象征着束缚,也象征着新生。
象征着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
比赛的过程,异常激烈。
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设计师,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我的“蝉蜕”,在众多华丽的作品中,显得有些低调,甚至朴素。
但它独特的意境和鬼斧神工的工艺,还是引起了评委们的注意。
决赛那天,姜岚和季辰都来了。
姜岚是作为特邀嘉宾,坐在评委席。
季辰则是自己买票进来的,坐在观众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或许,他一直都在关注我。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主持人念出金奖得主是“‘蝉蜕’,来自中国的设计师,苏念”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赢了?
我赢了珠宝界的最高荣誉?
姜岚在评委席上站了起来,为我鼓掌。
她的眼眶,是红的。
但她的脸上,是骄傲的、灿烂的笑容。
我走上台,从上一届的冠军手中,接过了那座沉甸甸的奖杯。
聚光灯下,我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我看到了季辰。
他也在鼓掌,脸上是激动、喜悦,还有深深的悔恨和落寞。
按照惯例,获奖者要发表感言。
我握着话筒,看着台下的姜岚。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最终,我只说了一句话。
“我想把这个奖,送给一个人。”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她让我知道,真正的‘淑女’,不是学会微笑和服从,而是拥有独立的灵魂和不屈的脊梁。”
“她让我从一个被驯化的木偶,重新变回了一个人。”
“她叫姜岚,是我的母亲。”
我说完,对着姜-岚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场掌声雷动。
姜岚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冲上了台。
是林薇薇。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记者证,混了进来。
她抢过一个记者的话筒,对着我尖叫。
“苏念!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你以为你现在成功了,就可以洗白一切吗?”
“你忘了你是怎么嫁给季辰的吗?你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
“你根本配不上辰哥!也配不上这个奖!”
她的出现,让现场一片哗然。
保安立刻冲上来要拉她下去。
“等等。”
我开口,制止了保安。
我走到林薇薇面前,从她手里拿过话筒。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林小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第一,我和季辰的婚姻,是苏家和季家的一场交易。在这场交易里,我只是一个被明码标价的商品,没有选择的权利。”
“第二,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男人,不是家世,而是我的才华和努力。这一点,全世界的评委都可以为我作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季辰,最后落回林薇薇的脸上。
“我从来没有爱过季辰。”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所以,不是我配不上他。”
“而是他,以及你,从来都没有资格,进入我的世界。”
我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绝对的强势。
林薇薇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季辰在台下,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把话筒还给工作人员,不再看他们一眼。
我拿着我的奖杯,走向我的母亲。
属于我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而属于我的璀璨人生,正要拉开序幕。
11
颁奖典礼的后台,姜岚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念念,是全世界最棒的。”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
“妈,谢谢你。”
季辰也找了过来,他看起来比刚才更加颓败。
“念念,恭喜你。”
他的声音沙哑。
“谢谢。”
我客气而疏离。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姜岚,眼神复杂。
“妈,我能和念念单独说几句话吗?”
姜岚看了我一眼,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了点头。
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了。
姜岚带着我的团队先离开,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季辰。
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
“那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是。”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季辰,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你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一个可以随意羞辱的工具。”
“而我,只是在执行‘淑女学院’教给我的规则——服从。”
“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何谈爱情?”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
“可是……我后来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爱你,念念!我现在才发现,我爱的是你!”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的爱,太廉价,也太迟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季辰,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那个在你的羞辱下毫无怨言的木偶,是那个能给你母亲带来荣耀的天才设计师,是那个让你求而不得的‘苏念’的幻影。”
“你爱的,是你自己失去的掌控感和征服欲。”
“收起你那可笑的深情吧,我不需要。”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他虚伪的爱情剖析得淋漓尽致。
他踉跄着后退,脸上是全然的绝望。
“不……不是这样的……”
“言尽于此。”
我拿起我的奖杯,转身准备离开。
“以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我手腕上那条红绳,用的编织手法,叫‘同心结’。”
“是我十六岁那年,为一个喜欢的男孩子编的。”
“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我就被送走了。”
“至于‘鬼手’大师……那是我给自己起的外号。”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季辰一个人,在巨大的、空旷的绝望里,被我最后的话,彻底击溃。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十六岁的夏天,我曾偷偷地、热烈地喜欢过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
那个少年,也叫季辰。
可惜,后来的季辰,亲手杀死了那个少年,也杀死了我最初的、最纯粹的爱恋。
12
回国后,我的生活掀开了全新的篇章。
“涅槃”工作室在日内瓦大奖的光环下,彻底跻身国际一线品牌。
订单纷至沓来,我忙得脚不沾地。
我扩建了工作室,招募了更多有才华的年轻设计师,成立了“涅槃基金”,专门资助那些有天赋却被埋没的寒门学子。
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个“苏念”。
苏悦大学毕业后,进了我的工作室,从最基础的设计助理做起。
她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像一块璞玉,需要精心雕琢。
我没有因为我们的关系给她任何优待,反而对她更加严厉。
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地学习,成长。
我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着苏家对我的亏欠。
而我,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一个靠自己站起来的机会。
至于苏明哲和李婉华。
苏明哲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在我获奖后的第二个月,就去世了。
葬礼很简单,李婉华没有通知我。
是苏悦后来告诉我的。
她说,李婉华在整理遗物时,找到了一个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木盒。
里面,是一堆融化变形的金属。
那是我十六岁生日时,被苏明哲扔进壁炉的雕刻刀。
原来,他后来又捡了回来。
李婉华把那个盒子交给了苏悦,让她转交给我。
我收下了。
没有打开,直接把它和我那些过去的作品,一起锁进了保险柜。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原谅,太难。
忘记,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李婉华后来拿着我给的钱,离开了海城,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再也没有消息。
季辰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听说,他放弃了季家的继承权,一个人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
他曾经加持在我身上的一切,无论是羞辱还是后来的爱恋,都随着他的离开,烟消云散。
他成了我生命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姜岚坐在工作室的露台上喝下午茶。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满满的欣慰和骄傲。
“念念,你现在,是真的活过来了。”
我笑了。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拿起桌上的一块草莓蛋糕,咬了一口。
很甜,但不腻。
“是啊。”
我看着远处的天空,云卷云舒。
“妈,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天气真好。
凤凰涅槃,蝉蜕新生。
那个被困在黑暗牢笼里的女孩,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枷锁,迎来了属于她的,万里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