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舟，一个跑腿的。
我老婆叫于安，是个心理咨询师，长得特别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我们日子过得挺穷，但我觉得特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个开宾利的男人把我堵在巷子里，告诉我，我老婆是他的白白月光，而我，只配去死。
他叫季凌，是个疯子，有几百个亿。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成了地狱。
我丢了工作，被人从租的房子里赶出来，走在路上会被人泼脏水。
我像条狗一样被人踩在泥里。
我问于安，我们跑吧。
她却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老公，信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就陪我演好这场戏。”
我信了她。
我以为这是她对我们爱情的考验。
直到最后，我看着季凌的公司破产，本人锒铛入狱，而我老婆，坐在我们新买的别墅里，电脑屏幕上是一张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关系网。
而我，只是她这张网中心，最关键的那只诱饵。
1.摔碎的百合花
我叫陈舟，送外卖的。
今天是我老婆于安的生日，我跑了一天单，终于攒够钱，去花店买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
天桥底下那家，死贵。
但我乐意。
于安是我老婆，她值得最好的。
她是个心理咨询师，在一个小有名气的工作室上班。
长得好看，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檀香混在一起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安心。
我俩住在一个三十平米的老破小里，没电梯，得爬七楼。
可我每天收工回家，只要看到她在窗户边上给我留的那盏小黄灯，我就觉得，这七楼爬得比谁都带劲。
我提着花，哼着歌，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跑。
马上就能看到她了。
刚跑到六楼半的拐角，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那人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跟我这一身汗臭味的外卖服格格不入。
他身上那股古龙水味儿，呛得我直皱眉。
“你就是陈舟？”
他开口，声音冷得掉冰碴子。
我不认识他。
“您哪位？”我客气地问，想从他身边挤过去。
他没动，反而往前逼了一步。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我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把整个楼道堵得严严实实。
“我是谁不重要。”
男人低头，视线落在我怀里的百合花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重要的是，你不配碰她喜欢的东西。”
下一秒，他伸手，一把夺过我怀里的花。
力气很大。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束我跑了二百多单才换来的百合花，就被他狠狠地掼在地上。
白色的花瓣碎了一地，沾上了楼道里陈年的污垢。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你他妈有病吧！”
我吼着，一拳就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可我的拳头在半空中就被他身后的保镖抓住了。
那人的手像个铁钳，捏得我骨头生疼。
西装男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根本没被碰到的手，然后用那块手帕，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带着侮辱性。
“我叫季凌。”
“于安是我的女人，我学生时代就刻在心里的白月光。”
“你？”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轻蔑，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一个送外卖的臭虫，也配跟她在一起？”
“给你一百万，离开她。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是因为那一百万，而是因为他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
于安。
这个叫季凌的疯子，是冲着我老婆来的。
我看着地上的碎花瓣，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高傲的脸，忽然就笑了。
“傻逼。”
我说。
“我老婆爱的是我，不是你这种拿钱砸人的神经病。”
“你有再多钱，在她眼里，也一样是个垃圾。”
季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很好。”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两个保镖松开我，跟在他身后，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瘫在地上，看着那一片狼藉，心里又愤怒又害怕。
我不知道这个季凌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我知道，我跟于安的安稳日子，可能到头了。
2.她说，听我的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
于安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那盏为我留着的小黄灯，还亮着。
她听到开门声，探出头来，看到我两手空空，脸上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像一双温暖的手，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所有焦躁。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身体很软，带着熟悉的馨香。
“怎么了？”她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关了火，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告诉她，有个疯子总裁要抢走她？告诉她，我们可能要大祸临头了？
我怕吓到她。
“于安，”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说实话，“今天，有个人来找我了。”
我把在楼道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包括那个叫季凌的男人，那束被摔碎的百合花，和他那句“生不如死”。
我紧紧盯着她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惊慌或者害怕。
但是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于安？”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动作很轻。
“手疼吗？”
她问。
我愣住了。
她关心的不是那个季凌，也不是那一百万，而是我被保镖捏疼的手。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疼。”我摇摇头，声音有点哑。
“那就好。”
她笑了，那个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又温暖。
“老公，这件事，你别管了。”
“也别去招惹他，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让我别管？让我听他的？”
“于安，他要我离开你！他要毁了我们！”
“我知道。”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所以，我们要陪他玩一个游戏。”
“一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游戏。”
我呆呆地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点陌生。
她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深不见底。
“你……你认识他？”
“认识。”她点点头，语气很淡，“大学学长，追过我，被我拒绝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偏执。”
“那我们怎么办？报警？”
“没用的。”她摇摇头，“他这种人，有的是办法脱身。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餐桌旁，然后把那盘烧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推到我面前。
“老公，你信我吗？”
她忽然问。
我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信。”
在这个世界上，我谁都可以不信，唯独不能不信她。
她是我从孤儿院的泥潭里，唯一抓住的光。
“那就听我的。”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明天开始，他让你装穷，你就装得比谁都穷。”
“他让你没用，你就表现得比谁都没用。”
“他打你，你就站着让他打，别还手。”
“他羞辱你，你就低着头听着。”
“把他所有给你的伤害，都给我记下来。然后，把它当成一场戏，演给他看。”
“老公，你只要陪我演好这场戏。”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
“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看着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知道，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晚，我吃掉了整整一盘红烧肉。
味道很好。
但我却感觉，像在吃最后的晚餐。
3.第一场戏：丢掉的工作
第二天，我照常去站点上班。
刚换好衣服，站长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是我老乡，平时关系还不错，今天却一脸的为难，欲言又止。
“陈舟啊……”他给我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
“李哥，有事您直说。”我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我。
“公司总部那边下了个文件，说……说你被客户投诉服务态度恶劣，影响公司形象，要……要辞退你。”
信封很厚，是这个月的工资和赔偿金。
我捏着那个信封，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投诉？
我干这行三年了，风里雨里，别说投诉，连个差评都没有。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是季凌。
他的报复，开始了。
“李哥，这事儿我不服，我要申诉！”我压着火气说。
“没用的，陈舟。”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同情，“这是上面直接压下来的，死命令。你……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个信封推了回去。
“钱我不要，这工作，我也干不下去了。”
我脱下那身蓝色的工作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然后，我转身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
阳光很毒，晒得我头晕眼花。
我想起昨晚于安对我说的话。
“陪我演好这场戏。”
这是第一场戏吗？
让我丢掉赖以生存的工作。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感觉怎么样？这只是个开始。离开于安，你还能拿走一百万。不然，下一份工作，你也保不住。”
是季凌。
我盯着那条短信，删掉，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没有回短信骂他，也没有打电话质问他。
我按照于安说的，忍着。
我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失败者，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下午。
直到天黑，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推开门，于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看到我，她放下书，朝我招了招手。
“回来了？”
“嗯。”我把被辞退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起身给我倒了杯水。
“辛苦了，老公。”
“演得很好。”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沉。
演的？
我攥紧了拳头，骨头里都是憋屈的火。
“于安，我真的要这么窝囊下去吗？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我？”
“不然呢？”她反问，“你打得过他的保镖吗？你的钱，有他多吗？”
我哑口无言。
是啊。
我什么都没有。
我唯一有的，就是于安。
可现在，我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陈舟。”
她忽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背上。
“我知道你委屈。”
“但你记住，我们现在退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来，能把他踩进最深的地狱。”
“每一次他给你的羞辱，都是我们呈上法庭的证据。”
“每一次他自以为是的胜利，都是我们收紧绞索的动作。”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我慢慢地，放松了紧握的拳头。
对。
这是在演戏。
我只是个演员。
季凌是我的对手，而于安，是我的导演。
我需要做的，就是听从导演的安排。
演好一个，被资本家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
4.第二场戏：被赶出的家
失业的日子很难熬。
我每天假装出去找工作，其实就是在公园里坐着发呆。
我不敢告诉于安，我连面试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找到什么工作，季凌都会在第一时间，让它从我手里溜走。
我就像他手里的一只蚂蚁，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这天，我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房东大婶叉着腰站在那，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看那架势，来者不善。
“陈舟，你可算回来了！”房东大婶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
“王婶，怎么了？”我赔着笑脸。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她把一张纸摔在我脸上。
“自己看！这一片要拆迁了！上面下了通知，让所有租户三天之内必须搬走！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我捡起那张纸，是一份伪造得极其粗糙的拆迁通知。
又是季凌的手段。
真是越来越没新意了。
“王婶，这合同我们签了一年的，现在才住了三个月，你这样是违约……”
“我违约？我呸！”她一口唾沫吐在我脚边，“老娘赔你一个月房租！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让他们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她身后那两个男人，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握紧了拳头。
怒火在胸口燃烧。
我可以忍受他让我失业，但我不能忍受他让我们无家可归。
这是我和于安的家。
我刚想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于安。
我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别冲动。”
电话那头，只传来她冷静的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我愣住了。
“我在楼下。我都看见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
“老公，还记得我们说好的吗？”
“演戏。”
我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再转身时，我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颓丧。
我走到房东大婶面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婶，您别生气，我们搬，我们马上就搬。”
我那副窝囊的样子，显然取悦了她。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把我和于安所有的家当，打包，然后一趟一趟地，从七楼搬到楼下。
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黏在身上，又闷又热。
房东大婶就在一边监工，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快点！磨磨蹭蹭的！”
“那破桌子还要啊？扔了算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我看见于安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心疼，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坚定。
我知道，她在等我演完这场戏。
等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下楼，已经是晚上了。
我们两个，守着一堆行李，坐在马路边上。
像两条被遗弃的流浪狗。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季凌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他看着我们，笑了。
“陈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签了这份离婚协议，拿着钱滚。于安，跟我走。”
他把一份文件扔在我脚下。
我没有看那份文件，只是抬头，看着他。
“季凌，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声音沙哑。
“我想怎么样？”他笑得更开心了，“我想让你这只臭虫，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失去一切的。”
“工作，房子，下一步，就是你的女人。”
他看向于安，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
“安安，别再跟着这废物受苦了。回到我身边，我能给你全世界。”
我紧张地看向于安，生怕她会动摇。
于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走到我身边，挽住了我的胳膊。
“季凌。”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我老公就算再没用，他也是我选的人。”
“而你，就算把全世界都给我，在我眼里，也一样恶心。”
说完，她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季凌一个人，脸色在路灯下，变幻莫测。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值了。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不怕。
5.废弃仓库里的耳光
我们在一家廉价的小旅馆里住了下来。
房间又小又潮，墙皮都脱落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于安却一点也不嫌弃。
她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买了香薰蜡烛点上。
她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我信了。
可我没想到，季凌的报复，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狠。
我去找工作，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
我去做日结的临时工，搬砖，送水，可干不了两天，就会被各种理由辞退。
我知道，是季凌在背后搞鬼。
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我，要把我所有的生路都堵死。
我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连旅馆的房费都快交不起了。
于安的工作室，也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我们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靠吃泡面度日。
于安瘦了很多，脸色也变得很憔苍白。
我看着她，心如刀割。
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活。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有个搬运的活，一晚上给五百。
地址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
我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
但我还是去了。
我需要钱，我和于安需要活下去。
仓库里很黑，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亮着。
季凌就坐在仓库中央的一张椅子上。
他身后，还是那两个保镖。
“你来了。”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钱呢？”我开门见山。
“别急。”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想拿钱，可以。跪下，求我。”
我盯着他，拳头在身侧握得死死的。
“跪下。”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没动。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脚踹在我的膝盖窝。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钻心的疼。
季凌很满意。
他弯下腰，用手拍着我的脸，一下，又一下。
“陈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于安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废物。”
“你说，我要是把你现在这副德行拍下来发给她，她还会不会要你？”
我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季凌，你冲我来，别动她！”
“哈哈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冲你来？你配吗？”
“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你到底是个多么没用的男人！”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的嘴角瞬间就破了，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这一巴掌，是替于安打的。打你没本事，让她跟着你受苦。”
“啪！”
又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
第三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我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记下他此刻的嘴脸。
于安说，每一次羞辱，都是证据。
我记下了。
季凌打累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我脸上。
“拿着钱，滚吧，狗。”
“记住，这只是开始。”
我从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沾着我血的钱。
然后，我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仓库。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这场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
我这个主角，还得继续演下去。
6.一碗阳春面
我拿着那几百块钱，没有回旅馆。
我在街边的面馆，给于安点了一碗她最爱吃的阳春面，加了两个荷包蛋。
然后，我走进一家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
我在公共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镜子里的那张脸，肿得像个猪头，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
我看着自己，忽然觉得很可笑。
一个大男人，被人打成这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窝囊。
真他妈的窝囊。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
然后我提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回了旅馆。
推开门，于安正坐在床边等我。
看到我脸上的伤，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快步走过来，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我的脸。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打你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没事，小伤。”我把面放在桌子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快吃吧，不然就坨了。”
她没动，只是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
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冷静又坚强的。
可现在，她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别哭啊……”我慌了，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
“是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摇着头。
“不是的，陈舟，不是你没用。”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她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太自私了，为了我自己的计划，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陈舟，我们不玩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季凌那个疯子，会真的把我打死。
我反手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傻瓜，说什么呢。”
“戏都演到一半了，怎么能不玩了呢？”
“导演还没喊停呢，我这个男主角，可不能擅自退场。”
我捧起她的脸，用手指抹去她的泪水。
“于安，你听我说。”
“我不是为了你的计划才忍的。”
“我是为了你。”
“只要最后能跟你在一起，受这点苦，算什么？”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把那碗面端到她面前。
“快吃吧，我的好老婆，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我们怎么把他送进地狱。”
于安看着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那碗面。
吃着吃着，她又笑了。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比阳光还灿烂。
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做。
就只是静静地抱着彼此。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她在害怕。
我也怕。
但我更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场游戏，必须有一个人，彻底出局。
我希望，那个人是季凌。
7.致命的“证据”
我们的日子，在季凌的“关照”下，越来越难。
我们被旅馆赶了出来，因为交不起房租。
我们只能拖着行李，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过夜。
白天，于安会去图书馆看书。
而我，则继续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里游荡，寻找着渺茫的工作机会。
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热饭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靠便利店的打折面包和免费的热水度日。
我看着于安一天天消瘦下去，心疼得要命。
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
我想拉着她，逃离这座城市。
但每次看到她那双坚定又隐忍的眼睛，我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比我更苦。
我受的只是皮肉之苦。
而她，承受的是巨大的精神压力。
她才是这场复仇大戏的总导演。
我不能让她失望。
这天，我正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跟人抢搬水泥的活。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是陈舟？”为首的警察一脸严肃地问我。
“是。”
“你涉嫌盗窃季氏集团的商业机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一副冰冷的手铐，就铐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懵了。
盗窃商业机密？
我连季氏集团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工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指指点点。
我被警察押上警车，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在审讯室里，我见到了所谓的“证据”。
几张我出现在季氏集团大楼附近的照片，一份从我租住过的旅馆房间里搜出来的，伪造的商业文件。
还有一段，我跟一个陌生男人交易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的人，身形和我差不多，但脸却模糊不清。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季凌栽赃陷害的。
他这是要彻底把我往死里整。
“陈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的同伙都交代出来，可以争取宽大处理。”负责审讯的警察说。
“我没有偷东西，我是被冤枉的！”我大声辩解。
“冤枉？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他们根本不听我解释。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
冰冷的铁窗，发霉的被褥，还有同监室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我不是怕坐牢。
我是怕，我再也见不到于安了。
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受欺负。
我更怕，她会因为我，而放弃整个计划。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的律师来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精明的年轻男人。
他说他姓张，是于安委托他来的。
“陈先生，于小姐让我转告你，让你放心，一切有她。”
“她还让我告诉你，”张律师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最后一幕，要开场了。让你……准备好谢幕。”
我的心，猛地一跳。
最后一幕？
要结束了吗？
我看着张律师，从他冷静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于安的影子。
我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告诉她，我等她。”
我说。
8.游戏开始
我被关在看守所的第三天。
事情，开始起变化了。
先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在网上炸开了锅。
【季氏集团惊天丑闻！董事长季凌涉嫌多年前一起恶性绑架案！】
【震惊！百亿总裁竟是杀人嫌犯？】
新闻里，详细披露了季凌在大学时期，因为追求于安不成，就伙同他人，绑架了当时于安的另一个追求者。
那个男生，在被绑架后，就神秘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报道里，还有当年知情人的匿名指证，以及一些模糊的现场照片。
这些陈年旧案，突然被翻了出来，还带着这么多“证据”，瞬间就引爆了舆论。
季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一天之内蒸发了上百亿。
紧接着，又爆出了一个更大的料。
一个自称是季凌前女友的网红，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她哭诉自己长期遭受季凌的家暴和虐待，还晒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照片。
她说，季凌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控制狂，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一石激起千层浪。
越来越多的受害者，站了出来，指证季凌的种种恶行。
强迫商业对手，潜规则女下属，挪用公款……
季凌苦心经营多年的完美形象，在短短几天之内，轰然倒塌。
他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商业奇才，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我，那个所谓的“商业间谍”，也很快就被无罪释放了。
因为警方查明，那段关键的监控录像，是经过剪辑和合成的。
而那个提供录像的保安，也承认自己是收了季凌的钱，做假证。
我走出看守所大门的那天，阳光正好。
于安就站在门口等我。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瘦了，但眼睛却格外的亮。
我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个拥抱。
“都结束了？”我问她。
“不。”
她摇摇头，在我耳边轻声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
9.疯子的末日
季凌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他所有的资产被冻结，公司由专业团队接管。
曾经不可一世的百亿总裁，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我以为，我们的复仇，到此就该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于安还有后招。
张律师，那个之前来见我的金丝眼镜男，原来是国内顶尖的经济犯罪律师。
他带领他的团队，从季氏集团的账目里，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偷税，漏税，洗钱……
桩桩件件，都够季凌把牢底坐穿。
而那些关于季凌大学时期绑架案的“证据”，和那些受害者的“指证”，也都是于安一步步引导，让她们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来的。
她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来收集这些东西。
她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蛰伏，等待着给猎物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我，就是她扔出去的，那个最完美的诱饵。
是我的“惨状”，让季凌放松了警惕，一步步地，走进了她设下的陷阱。
季凌在被正式批捕前，申请见于安一面。
我陪她一起去了。
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我们见到了季凌。
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憔悴不堪，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他看着于安，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怨毒。
“为什么？”
他嘶哑地问。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那么爱你，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于安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爱你？”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季凌，你真的以为，我做这一切，是因为你所谓的‘爱’吗？”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阳光的少年。
“你还记得他吗？”
于安把照片推到季凌面前。
季凌看到那张照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
于安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被你，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打断了腿，扔进江里了吧？”
“那天晚上，我也在场。我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我亲眼看见的。”
“我看见你们是怎么把他拖上车，也听见了他最后的惨叫。”
季凌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叫于阳。”
于安的声音，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季凌的神经。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的，双胞胎弟弟。”
10.那年夏天，那片江水
季凌彻底崩溃了。
他嘴里胡乱地喊着“不是我”、“我没有”，精神已经处于失常的边缘。
我和于安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看守所。
回去的路上，于安一直很沉默。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空洞。
我知道，亲手揭开自己最深的伤疤，对她来说，也一样痛苦。
那个叫于阳的少年，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原来，在她温柔平静的外表下，藏着这么深的仇恨和痛苦。
原来，她嫁给我，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
我的心，有点乱。
回到我们新租的公寓——用张律师提前垫付的酬金租的，环境很好。
于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我没有去打扰她。
我知道，她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晚上，我做好了饭，去敲她的门。
门开了。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眼睛有点红肿，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拉着我，在餐桌旁坐下。
然后，她给我讲了那个夏天的故事。
那年，他们刚上大学。
于阳，她的双胞胎弟弟，阳光，帅气，是学校篮球社的主力。
而她，是安静的，喜欢泡在图书馆的文学系少女。
季凌是他们的学长，学生会主席，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季凌疯狂地追求于安，送花，送礼物，在全校面前高调告白。
于安不喜欢他，觉得他太偏执，太有控制欲。
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他。
而于阳，性格直率，看不惯季凌的死缠烂打，替姐姐出头，和季凌发生了几次冲突。
于是，他就成了季凌的眼中钉。
那个晚上，于阳去江边跑步。
季凌带着几个人，把他堵住了。
于安不放心弟弟，悄悄跟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她的弟弟，被那群人渣，活活打死，然后沉了江。
她吓得不敢出声，躲在草丛里，浑身发抖。
她报了警。
但季凌家里有钱有势，把一切都压了下去。
最后，这件事，只以“于阳失足落水，意外失踪”结了案。
从那天起，于安就变了。
她把所有的仇恨和痛苦，都埋在了心底。
她努力学习，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成了最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她学习心理学，不是为了治愈别人。
而是为了研究人心，研究那些像季凌一样的，变态的人格。
她要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来摧毁他们。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听完，轻声问。
这个问题，我问得很艰难。
于安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点了点头。
“是。”
她说。
11.我只是诱饵
我的心，沉了下去。
像被扔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激不起半点涟漪。
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她复仇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用来激怒季凌，引他入局的，诱饵。
我们之间的爱情，我们那些温馨的日常，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
难道，都是假的吗？
都是她演出来的吗？
“为什么选我？”我问，声音干涩。
“因为你够普通，够平凡。”
她的回答，很冷静，也很残忍。
“你的出身，你的工作，你的社会地位，都符合一个‘弱者’的形象。”
“只有把你摆在我的身边，才能最大程度地激起季凌的嫉妒和暴虐。”
“只有让你被他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才能让他彻底放松警惕，露出他所有的破绽。”
“陈舟，你是一个完美的演员。”
“也是一个，最完美的诱饵。”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我忽然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她的心里，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个黑洞，吞噬了她的天真，她的善良，也吞噬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所以，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一点点真心吗？”
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问完，我就后悔了。
我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于安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挣扎和痛苦。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站起来，走进了她的房间，关上了门。
把我和一室的寂静，隔绝开来。
那一晚，我没有睡。
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我想了很多。
想我第一次在孤儿院门口遇见她，她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想我们确定关系那天，她在我脸上，印下的那个笨拙的吻。
想我们挤在那个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分享一碗泡面的日子。
我想，那些温暖，那些心动，总不能全是假的吧？
天亮的时候，我站起身，走到她的房门前。
我没有敲门。
我只是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轻声说了一句：
“于安，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离婚吧。”
说完，我开门，走了出去。
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12.我的“无辜”妻子
季凌的案子，开庭了。
因为证据确凿，加上舆论压力巨大，他数罪并罚，被判了无期徒刑。
他这辈子，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大仇得报。
于安成了这场风波里，最大的英雄。
媒体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为了替弟弟伸冤，卧薪尝胆，不惜以身犯险，最终将恶魔绳之以法的坚强女性。
她成了名人。
无数的采访，讲座，邀约，像雪片一样飞来。
她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像她弟弟一样，遭受不公待遇的受害者。
她变得很忙，忙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我们还住在一起。
但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物流公司当仓库管理员。
很辛苦，但很踏实。
我把我的工资，分成两半。
一半留给自己生活，一半，打到她的卡上。
就当是，还她这些年，花在我这个“诱饵”身上的投资。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这样，在平静和疏离中，慢慢走向终点。
直到那天。
我下班回家，发现她居然在家。
她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我。
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
是离婚协议书。
她已经签好字了。
“我想了很久，”她看着我，声音很平静，“你说得对，这一切对你不公平。我们离婚吧。”
“这套房子，还有我卡里所有的钱，都留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看着那份协议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解脱，也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我拿起笔，正准备签字。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就想挂断。
但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于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他……他怎么会……”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恐。
那种惊恐，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
哪怕是在我们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
她挂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瘫在沙发上。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我。
“季凌……季凌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了。”
我愣住了。
季凌死了？
“他……他留下了一封遗书。”
于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遗书里说，他从来没有杀过于阳。”
“他说，那天晚上，他们确实打了于阳，但没想过要他的命。”
“是……是我……”
“是我在于阳平时喝的水里，下了慢性的，心脏衰竭的药。”
“我早就知道他心脏不好。”
“我只是……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别再纠缠我。”
“我没想到，他会……他会……”
她的话，像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呆呆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妻子。
看着这个，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了的女人。
我忽然想起来。
她曾经说过，她研究心理学，是为了研究那些变态的人格。
我一直以为，她指的是季凌。
现在我才明白。
她最该研究的，是她自己。
她不是复仇的女神。
她才是那个，亲手制造了所有悲剧的，真正的，恶魔。
而我，爱了这个恶魔，整整五年。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和崩溃而扭曲的，美丽的脸。
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然后，我站起身，走出了这个家。
再也没有回头。